朝鲜的强迫劳动计划
从朝鲜被送到中国工厂的工人描述了他们遭受的殴打和性虐待，他们的工资被国家收走，他们还被告知，如果他们试图逃跑，就会被 "杀得无影无踪"。

去年2月，中国丹东的一家海鲜加工公司东港金汇食品举办了一场聚会。 这是成功的一年：一家新工厂开业， 公司向美国出口 的鱿鱼数量增加了一倍。 根据抖音（中国版 TikTok）上发布的视频，派对上有歌手、乐器演奏家、舞者、烟花和闪光灯。 该公司成功的一方面似乎是利用朝鲜工人，这些工人被政府派往中国工厂，在被囚禁的情况下工作，为国家赚钱。 一位与金汇有生意往来的海鲜贸易商最近估计，该公司雇佣了五十到七十名朝鲜人。 公司代表发布的视频显示，机器上贴有韩语标签，操着朝鲜口音的工人正在解释如何清洁鱿鱼。 晚会上，乐队演奏了平壤流行的歌曲，包括《人民为我们的党带来荣耀》（由朝鲜 1989 年桂冠诗人创作）和《我们将去白头山》（指的是被广泛神话化的出生地） 金正日）。 表演者身着朝鲜颜色的衣服，朝鲜国旗在他们身后飘扬。 观众席上，数十名工人举着微型旗帜。

与金汇一样，中国的许多公司都依赖朝鲜的大量强迫劳动。 （金汇没有回应置评请求。）该计划由朝鲜政府的多个实体运营，其中包括一个名为 Room 39 的秘密机构，该机构负责监督洗钱和网络攻击等活动，并为该国的核和弹道导弹计划提供资金。 。 （据一些脱北者称，该机构之所以如此命名，是因为它位于朝鲜劳动党总部三楼的第九间房间。）这种劳动力转移并不新鲜。 2012年，朝鲜向中国派遣了约4万名工人。 他们的部分工资被国家拿走，为共产党官员提供了重要的外汇来源：当时，首尔的一家智库估计，该国通过该计划每年赚取高达 23 亿美元。 此后，朝鲜人被送往俄罗斯、波兰、卡塔尔、乌拉圭和马里。

2017年，朝鲜试验了一系列核武器和弹道武器后，联合国实施制裁，禁止外国公司使用朝鲜工人。 美国通过了一项法律，建立了一项“可反驳的推定”，除非另有证明，否则将朝鲜人的工作归类为强迫劳动，并对进口与这些工人相关的商品的公司处以罚款。 中国应该以类似的方式执行制裁。 然而，据国务院估计，目前在该国工作的朝鲜人多达十万。 许多人在建筑公司、纺织厂和软件公司工作。 有些还加工海鲜。 据负责大流行隔离的中国官员称，2022 年，仅海鲜产业中心丹东就有约 8 万名朝鲜人。

去年，我和一组研究人员开始记录这一现象。 我们审查了泄露的政府文件、宣传材料、卫星图像、在线论坛和当地新闻报道。 我们观看了社交媒体网站上发布的数百个手机视频。 在一些地方，朝鲜人的存在是明确的。 其他人则接受了专家的检查，以检测朝鲜口音、语言用法和其他文化标志。 西方记者在中国进行报道受到严格限制。 但我们聘请了中国调查人员参观工厂并记录生产线的镜头。 我还通过另一组调查人员及其联系人，秘密向最近在中国工厂呆过一段时间的两打朝鲜人（二十名工人和四名经理）发送了采访问题。 他们的匿名回复被转录并发回给我。

这些工人都是女性，他们描述了工厂的限制条件和暴力行为。 工人们被关押在安全人员的监视下，有时被关在铁丝网后面。 艰苦的轮班工作，每月最多休息一天。 一些人称自己遭到朝鲜派来的管理人员的殴打。 “这对我来说就像监狱，”一位女士说。 “一开始，我差点吐了，这太糟糕了，等我习惯了，主管就会叫我们闭嘴，一说话就骂人。” 许多人描述了他们遭受经理的性侵犯。 “他们会说我很可恶，然后突然抓住我的身体，摸我的胸部，用肮脏的嘴覆盖我的胸部，令人恶心，”一位在大连市一家工厂从事产品运输的女士说。 另一位在金汇工作的人说：“最糟糕、最悲伤的时刻是我们被带去参加一个带着酒精的聚会，被迫发生性关系。” 工人们称，他们被强行关在工厂里，并威胁说，如果他们试图逃跑，就会受到严厉惩罚。 一位在大连海清食品工厂工作了四年多的女士说，“人们经常强调，如果你逃跑被抓到，就会被杀得无影无踪。”

总之，我确定了 15 家海鲜加工厂，自 2017 年以来，这些工厂似乎共使用了 1000 多名朝鲜工人。中国官方否认朝鲜劳工在该国。 但他们的存在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它们很容易区分，”一位丹东人在视频分享网站哔哩哔哩的评论中写道。 “他们都穿着统一的衣服，有领导，听命令。” 通常，工人的视频最终会出现在网上。 在丹东元一精制海鲜厂的一段视频中，十几名妇女在纪念朝鲜节日“青年节”的壁画前表演同步舞蹈。 该视频带有朝鲜国旗表情符号和标题“东港冷藏设施中来自朝鲜的漂亮小女人”。 （该公司没有回应置评请求。）荷兰莱顿大学的朝鲜问题专家雷姆科·布罗克（Remco Breuker）告诉我，“几十年来，数十万朝鲜工人在中国和其他地方辛苦劳作，丰富了领导人及其政党的生活， 同时面临不合理的虐待。”

去年，一名调查员参观了一家名为东港海盟食品的工厂，发现一名朝鲜经理坐在一张木桌前，桌上放着两面微型国旗，一面是中国国旗，一面是朝鲜国旗。 桌子周围的墙壁大部分都是光秃秃的，只有朝鲜前领导人金日成和金正日的两幅肖像。 为了保护来源，该图像的部分内容已被模糊处理。照片来自 Outlaw Ocean Project
2023 年末，我的团队聘请的一名调查员参观了一家名为东港新新食品的中国工厂。 他发现数百名朝鲜妇女在红色横幅下工作，上面用韩语写着：“让我们执行劳动党第八次代表大会的决议。” （该公司没有回应置评请求。）不久之后，调查人员走访了附近一家名为东港海盟食品的工厂，发现一名朝鲜经理坐在一张木桌前，桌上放着两面微型国旗，一面是中国的，一面是朝鲜的。 桌子周围的墙壁大部分都是光秃秃的，只有朝鲜前领导人金日成和金正日的两幅肖像。 经理带着我们的调查员到工人食堂吃了一种朝鲜冷面，然后带他参观了加工车间。 数百名朝鲜妇女穿着红色制服、塑料围裙和白色橡胶靴，在刺眼的灯光下并肩站在金属长桌旁，弯腰坐在装海鲜的塑料篮子上，用手对产品进行切片和分类。 “他们工作很努力，”经理说。 该工厂已向沃尔玛和 ShopRite 等美国主要零售商供货的公司出口了数千吨鱼。 （东港海盟发言人表示，公司不雇用朝鲜工人。）

有时，中国会积极隐瞒该计划的存在。 都柏林大学政治学教授亚历山大·杜卡尔斯基斯表示，工人们很难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处境。 “他们在一个可能不会说当地语言的国家，受到监视，通常集体生活，并且没有联系记者的经验，”他说。 11 月底，在我的团队的调查人员走访了几家工厂后，当局分发了有关该国反间谍法的小册子。 当地官员宣布，任何试图“接触朝鲜工人，或接近朝鲜工人工作场所的人，将被视为从事危害国家安全的间谍活动，将受到严厉惩罚”。

点击图片查看原图

点击图片查看原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