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放虎归山,聪明反被聪明误
到了一九三四年六月,虽然共产党在对外宣传时声称“与红色首都共存亡”,但实际上共产国际、远东局对中央红军撤离一事,已形成共识。共产国际两次电示中共中央,同意撤离中央苏区。当时,红军向西突围,是唯一生路。对此,国民党方面也预判中共红军动向。五月中旬后,蒋 介石已判定红军必将“西窜”、“冲逃”。 当时,前线将领陈诚、何键、白崇禧等人向蒋介石发出急如星火的建议,到了蒋介石那裡却如石沉大海。红军西进时,赣州商会报告中央政府,“沿江两岸数百里均无兵驻”。以当时蒋介石手上掌握的兵力,完全可以堵死红军西逃的路径,将其一举歼灭。然而,为何会出现东南北三面围困,西面力量空虚的明显的战略失误呢?
作为西南地方实力派代表人物,李宗仁在回忆录中的说法是:蒋介石明知红军必定“西窜”,却将包围圈的“缺口开向西南,压迫共军西窜”,这样若红军进入广西境内,蒋介石就能名正言顺地派中央军紧随其后,佔领广西。而蒋经国晚年在口述自传中也证实了李宗仁的猜测:“从整体上看,当时与其说是没有包围成功而被中共突围,不如说是我们放水。”
当时,何其巩上书蒋介石,建议对共军“有计划网开一面”,然后以剿匪为名一举统一西南三省:“川滇黔三省,拥有七千万以上之人口,形险而地腴,煤盐油矿以及各种金属皆不缺乏,足爲国防之最后支撑点。宜乘徐匪猖獗之时,或在赣匪西窜之时,力加经营。即钧座不能亲往,亦宜派遣忠义大员,统帅重兵入川。”蒋批示说:“卓见甚是,当存参考。”蒋在一九三四年六月九日的日记中甚至说:“下任不做总统,亦不做院长,专意建设西南。”
事态的发展果然如蒋所料:一九三四年十月,中共红一方面军西走,蒋任命勇将薛岳爲追剿军前敌总指挥,率九个师的中央军尾追而至,中央势力由此进入西南。蒋亲口对陈布雷说:“川、滇、黔三省各自为政,共军入黔我们就可以跟进去,比我们专爲图黔而用兵还好。川、滇爲自救也不能不欢迎我们去,更无从藉口阻止我们去,此乃政治上最好的机会。今后只要我们军事、政治、人事、经济调配适宜,必可造成统一局面。”
红军击溃了贵州军阀王家烈的腐败不堪的军队,使得薛岳抢得先机,进军贵阳,取得对黔省的军政控制大权。蒋介石随后任命文人吴忠信爲贵州省主席,在日记中记载了欣喜之情:“贵州省府,完全改组,第二十五军亦如期改编,王家烈知难而退,从此贵州军政,统制于中央,是国家之福利,亦余一最大进步也。”
然而,蒋介石以一国领袖之身份,不能光明正大地宣示国家利益、民族大义,却玩弄此种“以毒攻毒”的厚黑权术,最终仍不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短期而言,蒋的势力以剿匪之名义,渗入西南各省;但长期而言,共产党军队由西南而西北,终于获得喘息、修养、壮大之契机。蒋机关算尽,却未能料到张学良发动兵谏,西安事变彻底改变了中国的现代史。从此,共产党凤凰涅槃,不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
《张力与限界:中央苏区的革命》一书没有写到此后国共胜负易位的历史,但毁灭的种子在蒋介石放红军西窜的那一刻就已经埋下。
---“愚昧人抱着手,吃自己的肉-黄道炫《张力与界限:中央苏区的革命》”
(余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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