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 Agent 的这些讽刺，我其实见过一轮了。
宝玉老师 @dotey 这篇《AI 与自动化的讽刺》很有共鸣。
这些问题，我在职业生涯里已经完整经历过一轮类似的版本。
不谈宏观的科技革命，我想补一点现身说法的视角，这是一个暴露年纪的帖子。
- 我刚毕业那两年，在诺基亚
那会儿诺基亚正准备要离卖掉手机业务。
现在很多人可能没概念：
当年的手机，几十 MB 内存，跑的是 Symbian（是的，就是那个现在几乎没人提的系统）。
在 Symbian 上开发应用，用的是 C++，
而且不是今天这种“写写业务逻辑就完事”的 C++。
IDE 可以直接把代码展开成汇编。
你是真的要看汇编的。
写的每一行代码，最终能不能在几 MB 内存里跑起来，
取决于工程师有没有在寄存器级别做优化。
那时候的好工程师，是要在底层把内存、CPU、寄存器榨干的。
- 那段时间 Java 也在，但 JVM 一开始也很烂
后来发生了什么，大家都知道，Sun 公司把 Java 卖给了 Oracle。
JVM 的 GC 在早期其实一塌糊涂，
性能不稳定、不可控、占资源。
当年骂 Java 的理由，和今天骂 AI Agent 的理由，
惊人地相似：
- 抽象太多
- 看不清底层
- 出问题你根本不知道错在哪
- 真正懂底层的人越来越少
但结果呢？
震荡了几年之后，
高级语言赢了。
- 我也从写代码的人，变成了不亲手写的人
后来我从技术岗转到了管理岗。
说句实话：
现在还有多少人会关心 JVM 的 GC 细节？
还有多少人会去看汇编？
不多了。
但这不妨碍整个行业跑得更快。
不要杠，程序员是世界上更容易信息茧房的一群人。
- 世界并没有失去底层，只是底层的人变少了
这点我觉得特别重要。
这个世界上，永远会有一小撮人还在用 C++，
他们写操作系统、写引擎、写数据库、写基础设施。
他们把底层做好了，
上层自然会有更多人去丰富生态。
这是科技发展必然的分工。
- 再举个近一点的例子：今天的框架世界
现在各种框架横行，对吧？
React、Vue、Spring、各种中间件、各种 SDK。
真正能写框架的人，占比高吗？
凤毛麟角。
能看懂框架的人，占比高吗？
并不高。
但这不妨碍大量工程被高效完成。
- 所以，回到《自动化的讽刺》
宝玉老师指出的那些问题，我非常认同：
- 技能会退化
- 监督很难
- 人类注意力有硬件极限
- 监工不是专家的自然升级
这些都是真的。
我想补一句：
这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结构性矛盾。
每一次技术抽象跃迁，都会发生同样的事情：
- 一部分技能消失
- 一部分技能下沉
- 一部分人转型
- 一小撮人继续守着底层
AI Agent 这波不是例外，只是规模更大、速度更快、冲击更直接，仅此而已。
真正危险的其实也不是技能退化，而是站在浪潮之巅我们的认知 ：
我们误以为不需要新的分工，不需要新的训练，也不需要新的角色设计。
当年高级语言赢了，并非因为它没问题，相反问题很多，
但是我们最终接受了：
- 底层要有人守
- 上层可以让更多人参与
- 教育、组织和工具都要一起变
AI Agent 也是同样的命题。
